穆麟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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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欧】无关紧要的事(十一)

*竹马竹马,HE,中长,有私设&原作外人物

*开学第一周兵荒马乱的所以搁置了好一阵子,实在抱歉

*表白倒计时

*前文见个人现欧文整理

 

2013年6月

一如宣传栏上所写,一中历史悠久、师资雄厚、学风优良、设施一流,是一所......重理轻文的老牌名校。

基于此,罗老师自认为在特尖班里发“文理分科志愿表”这件事,纯粹是走个过场罢了。她的目光扫过班上几个综合成绩勉强挤进第一阵营但事实上全凭大三科提携的孩子,心里已经估算出了填报文科的人数——五人,占比8.197%,与历年特尖班的情况相差无几。

满意地点点头,她朗声道:“决定要学文科的同学需要在今天放学前——也就是这节自习课下课前——把表格填好交给我,学理科的同学就不用麻烦了。行了,你们抓紧时间写作业吧,离期末还有半个月,也该开始查漏补缺了。”

高述的同桌拎起书包,将放学时要收的卷子叠好递给高述,后者点点头示意自己会帮他一起交上去,压低声音说了句“好好休息”来回应他的“谢谢”。景风笑了笑攥着病假条向讲台走去。

在九年制义务教育阶段中,高述从来没有机会遇见如景风一般好相处的同桌——温和寡言、没有过分自来熟的僭越也没有自以为是的冷淡,最重要的是,他也热衷于让课桌上的物品保持阅兵队列般的整饬有序。

与景风之间舒适的相处状态在课间偶然瞥见他翻看《西方美术史》的时候达到了顶峰。彼时大家都在忙着应付下一次月考,试卷、书页哗哗作响掩盖了落叶的窸窣声。景风接收到高述的注目,分辨出其中糅杂的惊喜之意后也来了兴致,像两座电台偶然间调到了同一频道。

他好像一直对文史、艺术类的课程很感兴趣。高述正这么想着,便听到景风对罗老师说:“老师,我今天还得去医院打退烧针,麻烦您在病假条上签个字。还有......这是我的文理分科志愿表。”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可一排排黑压压的脑袋还是从题海里拔了出来,惊诧地望着他。

——景风当然不在罗老师的预计名单之中,事实上,上一次月考他的综合排名位于年级第四,即使刨除高得吓人的语文英语成绩也还是十分好看。

罗老师的目光越过老花镜在他身上逡巡了一阵子,随后扫过一双双好奇的眼睛,再一次按下那些盛满了知识的小脑袋,同样压低声音对景风说:“我们出去说。”

木门的隔音效果并不理想,罗老师略显急切的声音还是被初夏的暑气卷了进来。

“我知道你文科成绩很优秀,但同样的,你理科一向非常稳定,怎么做了这个决定?景风,你也清楚,我们学校的理科优势明显,但文科——我不客气地讲,无论师资还是优秀率都与理科有很大差距,你这样选有点可惜。”

“我明白,罗老师。可我确实一直特别喜欢文科,以后想学的专业——历史啊、中文啊、小语种什么的也都属于文科。填这个志愿表不是心血来潮,我已经把感兴趣的院校在咱们省的招生情况全部了解清楚了,也查了这几年一中文科的高考情况——只要能保持年级前两名,就完全可以考上理想的学校和专业。老师......我觉得我有能力试一试。”

高述放下笔,抬头注视着走廊的方向。景风一向不喜欢将雄心壮志袒露于人前,这一次不疾不徐地说出来,比起谈判、表决心更像是一个能预知未来的人在平平淡淡地描画来日图景。

罗老师似乎有点讶异,顿了顿才继续问道:“那就业呢?你考虑过就业情况吗?”

景风回答得很快:“我翻看了这几个学科的对口职业简介,也咨询了两三届学长学姐,大概了解一些情况。”

“你爸妈怎么说?”罗老师问到这里,声音已然平稳下来,惊诧之意也被慢慢抚平了。

“他们让我自己拿主意。”景风的声音更轻松了几分。

“那行,老师也不好太干预你。”罗老师沉吟了一会儿,语气变得轻快起来,“说起来我教了三十来年书,还没教出过文科状元呢。以后你这孩子要是拿了第一名可要和别人说你高一的语文老师是我啊!”

景风不大擅长与师长相处,此刻更是有些窘迫,支支吾吾着与老师告了别。

高述觉得自己的脖子有点发僵,收回目光审视着刚刚算错的题目,拿起红笔在上面重重地划了个叉。

 

室外大扫除总是一周比一周更敷衍。欧阳坐在操场的看台上望着值日生们随意扫出一个个无意义的圆,时不时往嘴里丢一块薯片——清脆的咀嚼声呼应着他们踏碎树叶的声响。

余光又瞥过立在自己身边佯装专心背单词的高述身上,欧阳无声地叹了口气,话在嘴边滚了两圈终于落地:“老高......嗯......你有考虑过文理分科的事情吗?”

这是一句废话,他们俩都心知肚明。问话者早已知晓答案,听话者无法因之改变决定,只是欧阳终究不如高述擅长隐忍,想替他把心里的想法掀出来。

高述没有应答。他做了近十七年“别人家的孩子”,赚尽了艳羡的目光,却偏偏太清楚“徒劳无功”的感觉。

罗老师的声音在脑袋里沙沙地响着:“我知道你文科成绩很优秀,但同样的,你理科一向非常稳定,怎么做了这个决定?”

他轻笑出声,重重扣上无辜的单词书,在书包里翻找起来。

优秀的成绩为什么就该推导出选择的方向?兴趣也许是最好的老师,但从来不是学习的必需品,高述太过清楚,他与景风对待理科的态度更像是一场冷漠的交易,他们付出时间、理解思辨力与重复劳动,收取成绩单上八面玲珑的结果,不过是大家银货两讫各取所需。

像是一桩不必靠感情维系的包办婚姻,他有点好笑地想。

而真正想要的永远隐秘地燃着火光,在暗夜里引诱不知去路的旅者。

——可当下的他赤手空拳,无力捧起那团烈焰,只能放任它在眼底灼烧,面上波澜不惊。

高述从文件夹里取出填好的分科表,缓缓吐出一口气,将它递给欧阳:“你还记得能飞得最远的那种纸飞机是怎么叠的吗?”

“老高......你......你真不想试试?”

他温和地摇摇头,语气里竟然连一丝遗憾都没有沾染:“大学里机会还多。上选修课或者双学位都好,参加社团也行。”

欧阳回忆起景风的话,猜想高述做过的调查大概比他还要更全面一点。他突然听懂了高述将自己的想法包装成一场儿戏的意思——

胡萝卜要等自己会做饭的时候才可以不吃,高军师的谋划向来是草蛇灰线,伏脉千里。

于是他也放松下来,呼出一口气认真地折起纸飞机:“等着啊,爸爸肯定能让它飞过半个操场。”

高述垂眼望着他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心想递送不出去的志愿表倒是还有一封,只是这一封恐怕连经由欧阳的手化作纸飞机的运气都无法拥有。

所谓秘密,不过是一艘沉默的航船,哪怕在妄想里行了一万一千里路,搁浅才终究是唯一归宿。

 

欧阳有心带高述转移一下注意力,半是好心半是私心地扯他去电玩城,没料到搜遍全身也只找到几张毛票,在游戏币兑换台顶着收银员不耐烦的注视扭头问高述:“咳老高,那个,你......带钱了吗?”

“刚才谁说‘今天爸爸请客’来着,”高述一边摸钱夹一边揶揄他,突然动作一顿,表情比欧阳还要尴尬:“唔......今天出门急......”

收银员翻了一个白眼,职业微笑过渡成职业冷笑,欧阳勾着高述的肩膀落荒而逃。

最后竟去了科技馆,用两张学生卡换来闭馆半小时前的走马观花。

——和一整个周末都没能缓过来的心猿意马。

这一切都要怪展馆门口的那台脑电波传感体验仪和欧阳的少年心性。七八年过去了,他却还记得第一次与高述参观科技馆时,乐此不疲地扯着他玩了五轮“用专注力和冥想来推动小球”的对战游戏却屡战屡败的光辉事迹,一心想着翻盘,殷勤地用湿纸巾将头箍擦拭得锃亮,又率先在桌子一端坐下,透过玻璃望着高述。

高述迟疑了一会儿,终于缓缓坐下,将额头贴在金属上,盯着玻璃罩中央的钢珠——

和玻璃罩那端欧阳的眼睛。

他在欧阳躲闪的目光里,突然捉住了自己的剪影。

高述像是第一次接触湖面的幼兽、像第一次看到镜子的幼童,僵直又呆滞地借由外界反观自己。

我在欧阳的眼睛里,他恍惚地想,我在看着我自己。

解说音机械地从音响里溢出来,撞在耳膜上却又没有实感:“大脑是人体的控制中枢,在它活动时,会在大脑皮质的细胞外产生电流,这就是脑电波。脑电波本质上就是一种电信号,这种特殊的传感设备可以检测脑电波信号,利用软件技术进行分析和处理,就能使小球发生运动。”

像是为了响应解说的号召,鼓噪的心脏将血液泵进亢奋过度的大脑,脑电波顺着冰冷的头箍滋滋啦啦地外溢,高述仿佛能听见哔啵哔啵的电流声。

金属头箍还能传感热度吗,他有些奇怪地想,看见欧阳的耳朵与脖颈都漫上一层可疑的红,猜测自己大概也差不多狼狈。

欧阳惊慌地看见高述露出了一点顿悟的神情,表情管理越发不得法,心绪也乱成口袋里七缠八绕的耳机线。这时玻璃罩里传来“咔吧”一声轻响,小球又一次停在了自己这一边。

完了。他闭上眼睛。真是兵败如山倒。

 

TBC

 


为什么高述在脑电波大战中取得了胜利呢?因为他真的心无杂念。

帮两个不诚实的孩子复原一下脑内小剧场:

欧阳OS:卧槽老高在看我啊只是在玩游戏来着这个视线设计也太不友好了吧闭上眼睛会不会显得太怂了不行不能怂稳住我能赢卧槽卧槽卧槽输了

高述OS:欧阳 欧阳 欧阳 欧阳 唔......这是赢了吗

确实是某种意义上的心无“杂”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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